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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前后的报社总是很忙，樱井翔是唯一一个享受这段忙碌的人。圣诞节是和家人团聚的节日，他没有家人，因此从来不盼望假期。

新来的实习生没有给报社填太多乱子，因为他的长相甚至让女记者们都心情愉快。

周五下午是最散漫的时候，樱井决定让所有人提前回家，他是一个慷慨的绅士，不强迫员工随意加班。

他回到办公室，打开台灯，却见到一个人影坐在自己办公桌上。

“圣诞快乐，老板。”是新来的实习生。

“圣诞节还没有到。”樱井纠正他。

松本还是耸肩：”对我来说没两样，我不过圣诞节。”

“你也是孤儿？”樱井问他。

“我是犹太人。”松本笑笑，把做好的剪报丢在他胸前，“有人用了‘也’字。”

樱井把那一沓资料放进抽屉里：“车祸。”他撩起了左手衣袖，“醒过来的时候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很抱歉。”松本说，但樱井翔感觉地出来他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

“不回家吗？”樱井问很明显的问题。

“不。”松本润微笑着把手指点在了他左手的伤疤上，蜿蜒曲折，像一条蛇，“痛吗？”

樱井感觉到他指尖冰凉，似乎还在一路向上探索，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个新来的实习生不对劲，他握住他的手：“用了吗啡，所以还好。“

然而樱井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包围中轻轻地碰着自己的手心，一点冰凉的温度，非常暧昧。

现在的孩子都是这样，他们被宠坏了，樱井想。

但这在这个年代是很常见的，这个时候hiv病毒还未被从非洲大陆带到这个国家，每个人都可以和刚认识的人跳上床，没有什么可觉得羞耻的。

就像那个金发碧眼的女实习生sharon一样，他们年轻漂亮，这也是一种资本，只要懂得如何利用，你就可以向上爬得更快一些。

“我是你的狂热崇拜者。“松本润接着说道，他的眼神真诚热切，“你敢说那些其他人不敢说的话。”

樱井不置可否：“我不觉得揭露一家新兴企业策划的庞氏骗局是做其他人不敢做的事情，他们只是看得不够深而已。“

“好吧，”松本点点头，“就像edward murrow也不觉得他对阻止麦卡锡主义做出了什么贡献一样。”

樱井因为这个比喻低声笑起来，随后他清了清嗓子：“听着，如果你要继续呆在这里，请便，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实习生点点头，毫不客气地在他对面的位子上坐下来，把堆在樱井翔桌上的圣诞礼物一份一份拆开。

第一份来自行政部门的betty，红色小盒子上打了蝴蝶结。松本把盖子打开，露出一对闪闪发亮的袖扣。

“她暗恋你。”松本下结论。

把头埋在文件里的樱井没有理睬这个鲁莽的结论，他把文件翻过一页，才问：“你有什么根据？”

松本润笑一笑：“我会读心术。”

樱井耸了耸肩：“好吧。”

“红色，她需要你的注意。这个牌子的东西可不是你走进店里就能立刻买到的，没有下属会花这么大代价讨好自己的上司，除非她的上司年轻英俊，还是一个天才。”

松本结束这一番长篇大论的时候恰好停在樱井耳边，他吐出天才两个字的鼻息从樱井鬓角飘过去，带着刚才那一杯榛果摩卡的味道。

“很可惜——”

樱井挑起眉毛看着这个丝毫不知个人空间为何物的年轻人：“可惜什么？”

“你从来不穿法式衬衫。”

“观察入微。”樱井赞赏地点头，“看来你入对行了，年轻人。”

松本又笑了一笑：“告诉过你了，我会读心术。”

他坐回自己位置上，手里把玩着那一对闪闪发亮的袖扣：“跟我聊聊Sharon吧，我可不知道做主编助理还要冒着生命危险。”

樱井翔皱起眉头：“她是个好女孩，工作敬业，每个周五都加班，不知道这么不幸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

“就这些？”松本问。

“就这些。”樱井说，“我不喜欢在工作时间谈论太多私人问题，也不喜欢妄加议论已经过世的人。

现在，如果你还有和工作相关的问题，请你等过完圣诞再来问我的助理，否则的话请你回家。”

实习生眯起眼睛笑了起来，樱井心想，他真讨厌这些被宠坏了的孩子，他们拥有一切，却又对什么都无所谓。

“圣诞快乐，樱井先生。”他走的时候朝樱井炸了眨眼，脸上有一种洞悉一切的表情，让樱井觉得火大。

沿着公路回家，广播里放着santa baby，樱井翔点燃一根烟，想起他曾经的助理，那个金发碧眼的女孩穿着黑色丝袜在落地窗前又唱又跳的样子。

后来发生了什么？

樱井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但他们发生了争执，噢是的，她抱怨行政的那个女孩总是在上班时间盯着樱井看。

然而这又不是樱井的错。

之后樱井又说了什么？

他把烟掐灭在方向盘旁边，樱井翔聪明绝顶，记性却总是有些不太好。

把车停到路边，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樱井突然想起来了。

他说：“Sharon，坐到公园那里去，没有我的同意不准回来。”